無能子,唐朝末年思想家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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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能子

無能子唐朝末年思想家。其姓名、籍貫、生平皆不詳,只又「無能子」別號流傳在世。
據傳說他自少年就博學寡慾,擅長於哲學思辨,以授徒講學為生。後來為了躲避黃巢起義戰火,漂泊四海,生活艱難。光啟三年(887),隱居於左輔(今陝西東南部),著成《無能子》一書。在抨擊君主專制制度違反自然的同時,提倡道教的修鍊,並宣揚儒家的仁義和佛教的「無心」。
《無能子》為其著作。全書分上中下三卷,將近萬言,現存34篇。有專家考證書中似乎有殘缺,但又有人考證認為不僅沒有殘缺,而且最後四篇是人增添,原文僅有30篇。現存版本以明正統《道藏》本最早,後又有十多種本版。王明的《無能子校注》(中華書局,1981)是目前唯一的校注本。



書名:無能子
△《無能子》•三卷(浙江範懋柱家天一閣藏本)
不著撰人名氏。序稱光啟三年天子在褒,則唐僖宗時人也。《崇文總目》列之於道家。晁公武《讀書志》雲,書三十篇,明老、莊自然之 旨。今考其書,實三十四篇,與序所言篇數合。而卷上注闕第六篇,卷中注闕第五篇,卷下注闕第七、第九、第十、第十二、第十三、第十四等六篇,是其全書具 在,實四十二篇,與序又不相應。豈序為後人追改,以就所存之篇數耶?《唐書•藝文志》以為光啟間隱民。考序中有不述姓名遊宦語,則亦嘗登仕籍,非隱民也。 其書多竊莊、列之旨,又雜以釋氏之說,詞旨頗淺。第以唐代遺書漸佚漸少,姑以舊本錄之耳。

無能子卷上
聖過第一
天地未分,混沌一炁。一炁充溢,分為二儀。有清濁焉,有輕重焉。輕清者上,為陽為天;重濁者下,為陰為地矣。天則剛健而動,地則柔 順而靜,炁之自然也。天地既位,陰陽炁交,於是裸蟲、鱗蟲、毛蟲、羽蟲、甲蟲生焉。人者,裸蟲也;與夫鱗毛羽甲蟲俱焉,同生天地,交炁而已,無所異也。
或謂有所異者,豈非乎人自謂異於鱗羽毛甲諸蟲者?豈非乎能用智慮耶,言語耶?夫自鳥獸迨乎蠢蠕,皆好生避死,營其巢穴,謀其飲啄, 生育乳養其類而護之;與人之好生避死,營其宮室,謀其衣食,生育乳養其男女而私之,無所異也。何可謂之無智慮耶?夫自鳥獸迨乎蠢蠕者,號鳴啅噪,皆有其 音,安知其族類之中非語言耶?人以不喻其音,而謂其不能言。又安知乎鳥獸不喻人言,亦謂人不能語言耶?則其號鳴啅噪之音必語言爾。又何可謂之不能語言耶? 智慮語言,人與蟲一也,所以異者形質爾。夫鱗毛羽甲中,形質亦有不同者,豈特止與人不同耶?人之中,形質亦有同而異者、異而同者,豈特止與四蟲之形質異 也?
嗟乎!天與地,陰陽氣中之巨物爾。裸鱗羽毛甲五靈,因巨物合和之炁,又物於巨物之內,亦猶江海之含魚鱉,山陵之包草木爾。
所以太古時,裸蟲與鱗毛羽甲雜處,雌雄牝牡,自然相合,無男女夫婦之別,父子兄弟之序。夏巢冬穴,無宮室之制。茹毛飲血,無百穀之 食。生自馳,死自仆,無奪害之心,無瘞藏之事。任其自然,遂其天真,無所司牧,濛濛淳淳,其理也居且久矣。無何,裸蟲中繁其智慮者,其名曰人,以法限鱗毛 羽甲諸蟲。又相教播種以食百穀,於是有耒耜之用。構木合土以建宮室,於是有斤斧之功。設婚嫁以析雌雄牝牡,於是有夫婦之別,父子兄弟之序。為棺槨衾以瘞藏 其死,於是有喪葬之儀。結罝罘綱羅以取鱗毛羽甲諸蟲,於是有刀俎之味。濛淳以之散,情意以之作。然猶自強自弱,無所制焉。繁其智慮者,又於其中擇一以統 眾,名一為君,名眾為臣。一可役眾,眾不得淩一。於是有君臣之分,尊卑之節,尊者隆,眾者同。
降及後世,又設爵祿以升降其眾,於是有貴賤之等用其物,貧富之差得其欲,乃謂繁智慮者為聖人。既而賤慕貴,貧慕富,而人之爭心生 焉。謂之聖人者優之,相與謀曰,彼始濛濛淳淳,孰謂之人?吾強名之曰人。人蟲乃分。彼始無卑無尊,孰謂之君臣?吾強建之,乃君乃臣。彼始無取無欲,何謂爵 祿?吾強品之,乃榮乃辱。今則醨真淳、厚嗜欲而包爭心矣。爭則奪,奪則亂,將如之何?智慮愈繁者曰,吾有術焉,於是立仁義忠信之教、禮樂之章以拘之。君苦 其臣曰苛,臣侵其君曰叛,父不愛子曰不慈,子不尊父曰不孝,兄弟不相順為不友不悌,夫婦不相一為不貞不和。為之者為非,不為之者為是。是則榮,非則辱,於 是樂是耽非之心生焉,而爭心抑焉。
降及後代,嗜欲愈熾,於是背仁義忠信、逾禮樂而爭焉。謂之聖人者悔之,不得已乃設刑法與兵以制之,小則刑之,大則兵之。於是縲紲桎梏鞭笞流竄之罪充於國,戈鋋弓矢之伐充於天下,覆家亡國之禍,綿綿不絕,生民困貧夭折之苦,漫漫不止。
嗟乎!自然而蟲之,不自然而人之。強立宮室飲食以誘其欲,強分貴賤尊卑以激其爭,強為仁義禮樂以傾其真,強行刑法征伐以殘其生,俾逐其末而忘其本,紛其情而伐其命,迷迷相死,古今不復,謂之聖人者之過也。

明本第二
夫所謂本者,無為之為心也,形骸依之以立也,其為常而不殆也。如火之可用以焚,不可奪其炎也。如水之可用以潤,不可奪其濕也。取之 不有,藏之不無。動之則察秋毫之形,審蚊蚋之音;靜之則不見丘山,不聞雷霆。大之可以包天壤,細之可以入眉睫。惚惚恍恍,不來不往。希希夷夷,不盈不虧。 巢由之隱,園綺之遁,專其根而獨善也,堯授舜,舜授禹,禹授啟,湯放桀,武王伐紂,張其機而兼濟也。明之者,可藏則藏,可行則行,應物立事,曠乎無情。昧 之者,嗜欲是馳,耳目是隨,終日妄用,不識不知。孰能照以無滯之光,委以自然之和,則無名之元,見乎無見之中矣。

析惑第三
夫性者神也,命者氣也,相須於虛無,相生於自然,猶乎塤篪之相感也,陰陽之相和也。形骸者,性命之器也。猶乎火之在薪,薪非火不焚,火非薪不光。形骸非性命不立,性命假形骸以顯,則性命自然沖而生者也,形骸自然滯而死者也。自然生者,雖寂而常生。自然死者,雖搖而常死。
今人莫不好生惡死,而不知自然生死之理,睹乎不搖而偃者則憂之。役其自然生者,務存其自然死者,存之愈切,生之愈疏。是欲沉羽而浮石者也,何惑之甚歟!

無憂第四
夫人大惡者死也,形骸不搖而偃者也。夫形骸血肉耳目不能虛而靈,則非生之具也。故不待不搖而偃則曰死,方搖而趨本死矣。所以搖而趨者,憑於本不死者耳。非能自搖而趨者。形骸本死,則非今死;非今死,無死矣。死者,人之大惡也。無死可惡,則形骸之外,何足汩吾之至和哉?

質妄第五

天下人所共趨之而不知止者,富貴與美名爾。
所謂富貴者,足於物爾。夫富貴之亢極者,大則帝王,小則公侯而已。豈不以被袞冕、處宮闕、建羽葆警蹕,故謂之帝王耶?豈不以戴簪 纓、喧車馬、仗旌旃鈇鉞,故謂之公侯耶?不飾之以袞冕宮闕羽荷警蹕、簪纓車馬鈇鉞,又何有乎帝王公侯哉?夫袞冕羽葆、簪纓鈇鉞、旌旃車馬,皆物也。物足則 富貴,富貴則帝王公侯。故曰富貴者足物爾。
夫物者,人之所能為者也,自為之,反為不為者感之。乃以足物者為富貴,無物者為貧賤,於是樂富貴,恥貧賤,不得其樂者,無所不至,自古及今,醒而不悟。壯哉物之力也!
夫所謂美名者,豈不以居家孝、事上忠、朋友信、臨財廉、充乎才、足乎藝之類耶?此皆所謂聖人者尚之,以拘愚人也。夫何以被之美名 者,人之形質爾。無形質,廓乎太空,故非毀譽所能加也。形質者,囊乎血輿乎滓者也,朝合而暮壞,何有於美名哉?今人莫不失自然正性而趨之,以至於詐偽激 者,何也?所謂聖人者誤之也。

古今之人,謂其所親者血屬,於是情有所專焉。聚則相歡,離則相思,病則相憂,死則相哭。夫天下之人,與我所親:手足腹背,耳目口鼻,頭頸眉發,一也。何以分別乎彼我哉?所以彼我者,必名字爾。所以疏於天下之人者,不相熟爾。所以親於所親者,相熟爾。
嗟乎!手足腹背,耳目口鼻,頭頸眉發,俾乎人人離析之,各求其謂之身體者,且無所得,誰謂所親耶?誰謂天下之人耶?取於名字強為者 也。若以名所親之名,名天下之人,則天下之人皆所親矣。若以熟所親之熟,熟天下之人,則天下之人皆所親矣,胡謂情所專耶?夫無所孝慈者,孝慈天下;有所孝 慈者,孝慈一家。一家之孝慈未弊,則以情相苦,而孝慈反為累矣。弊則偽,偽則父子兄弟將有嫌怨者矣。
莊子曰:魚相處於陸,相喣以沫,不如相忘於江湖。至哉是言也!夫魚相忘於江湖,人相忘於自然,各適矣。故情有所專者,明者不為。

第六(闕)

真修第七

夫衡鏡,物也,成於人者也。人自成之,而反求輕重於衡、妍醜於鏡者,何也?衡無心而平,鏡無心而明也。
夫無心之物,且平且明,則夫民之有心者,研之以無;澄之以虛,涵澈希夷,不知所如,吾見其偕天壤以無疆,淪顥炁而不疲,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矣。

夫水之性,壅之則澄,決之則流,升之雲則雨,沉之土則潤,為江海而不務其大,在坎穴而不恥其小,分百川而不疲,利萬物而不辭,至柔者也。故老聃曰:柔弱勝剛強。則含神體虛,專氣致柔者,得乎自然之元者也。

夫水流濕,火就燥,雲從龍,風從虎,自然感應之理也。故神之召氣,氣之從神,猶此也。知自然之相應,專玄牝之歸根,則幾乎懸解矣。

夫鳥飛於空,魚遊於淵,非術也,自然而然也。故為鳥為魚者,亦不自知其能飛能遊。茍知之,立心以為之,則必墮必溺矣。亦猶人之足馳手捉、耳聽目視,不待習 而能之也。當其馳捉聽視之際,應機自至,又不待思而施之也。茍須思之而後可施之,則疲矣。是以任自然者久,得其常者濟。夫浩然而虛者,心之自然也。今人手 足耳目,則任其自然而馳捉聽視焉。至於心,則不任其自然而撓焉,欲其至和而靈通也難矣。

無能子卷中
文王說第一
呂望釣於渭濱,西伯將畋,筮之。其籀曰:「非熊非羆,天遣爾師。」及畋得望,西伯再拜,望釣不輟。西伯拜不止,望箕踞笑曰:「汝何為來哉?」
西伯曰:「殷政荒矣,生民荼矣,愚將拯之,思得賢士。」
望曰:「殷政自荒,生民自荼,胡與於汝,汝胡垢予。」
西伯曰:「夫聖人不藏用以獨善於己,必盡智以兼濟萬物,豈無是耶?」
望曰:「夫人與鳥獸昆蟲,共浮於天地中,一炁而已。猶乎天下城郭屋舍,皆峙於空虛者也。盡壞城郭屋舍,其空常空。若盡殺人及鳥獸昆蟲,其炁常炁。殷政何能荒耶?生民何謂荼耶?難然,城郭屋舍已成不必壞,生民已形不必殺,予將拯之矣。」乃許西伯同載而歸。
太顛閎夭私於西伯曰:「公劉後稷之積德累功,以及於王,王之德充乎祖宗矣。今三分天下,王有其二,亦可謂隆矣。呂望漁者爾,王何謂下之甚耶?」
西伯曰:「夫無為之德,包裹天地;有為之德,開物成事。軒轅陶唐之為天子也,以有為之德,謁廣成子於崆峒,叩許由於箕山,而不獲其一顧。矧吾之德,未迨乎軒堯,而卑無為之德乎?」
太顛閎夭曰:「如王之說,望固無為之德也,何謂從王之有為耶?」
西伯曰:「天地無為也,日月星辰,運於晝夜,雨露霜雪,零於秋冬,江河流而不息,草木生而不止,故無為則能無滯。若滯於有為,則不能無為矣。」
呂望聞之,知西伯實於憂民,不利於得殷天下,於是乎卒與之興周焉。

首陽子說第二
文王歿,武王伐紂,滅之。伯夷叔齊叩馬諫曰:「父死不葬,而起大事,動大眾,非孝也。為臣弒君,非忠也。」左右欲兵之,武王義而釋之。伯夷叔齊乃反,隱首陽山,號首陽子。
夫天下自然之時,君臣無分乎其間。為之君臣以別尊卑,謂之聖人者以智欺愚也。以智欺愚,妄也。吾與汝嘗言之矣。妄為君臣之中,妄殷 有稱。妄殷之中,妄辛有稱。妄辛之中,妄暴妄虐,以充妄欲。姬發之動,亦欲也。欲則妄,所謂以妄取妄者也。夫無為則淳正而當天理,父子君臣何有哉?有為則 嗜欲而亂人性,孝不孝忠不忠何異哉?今汝妄吾之嘗言,又以妄說突其妄兵,是求義聲也。以必朽之骨而迎虛聲,是以風掇焰也。姬發不兵汝,幸也。兵之而得義 聲,朽骨何有哉?夫龍暴其鱗,鳳暴其翼,必伺於漁者弋者。悲乎!殆非吾之友也。
夷齊於是逃入首陽山,罔知所終,後人以為餓死。

老君說第三
孔子定禮樂,明舊章,刪《詩》、《書》,修《春秋》,將以正人倫之序,杜亂臣賊子之心,往告於老聃。
老聃曰:「夫治大國者若烹小鮮,蹂於刀幾則爛矣。自昔聖人創物立事,誘動人情,人情失於自然,而夭其性命者紛然矣。今汝又文而縟之,以繁人情。人情繁則怠,怠則詐,詐則益亂。所謂伐天真而矜己者也,天禍必及。」
孔子懼,然亦不能遂已。
既而削跡於衛,伐樹於宋,饑於陳蔡,圍於匡,皇皇汲汲,幾於不免。孔子雇謂顏回曰:「老聃之言,豈是謂乎?」

孔子說第四

孔子圍於匡,七日弦歌不輟。
子路曰:「由聞君子包周身之防,無一朝之患。夫子聖人也,而饑於陳,圍於匡,何也?然而夫子弦歌不輟,罔有憂色,豈有術乎?」
孔子曰:「由來,語汝,夫是非邪正由乎人,厚薄懸乎分,通塞存平時。日月之照,不能免薄蝕之患。聖賢之智,不能移厚薄通塞之數。君 子能仁於人,不能使人仁於我。我能義於人,不能使人義於我。匡之圍,非丘之罪也,丘亦不能使之不圍焉。然而可圍者,丘之形骸也。丘方惚無形於沖漠,淪無情 於杳冥,不知所以憂,故偶諧於弦歌爾。」
言未幾,匡人解去。

原憲居陋巷,子貢方相魯衛,結騎聯駟訪憲焉。憲攝敝衣。
子貢曰:「夫子病耶?」
憲曰:「憲聞德義不修謂之病,無財謂之貧。憲貧也,非病也。」
子貢恥其言,終身不敢復見憲。
仲尼聞之曰:「賜也言失之也。夫拘於形者不虛,存於心者不淳,不虛則思之不清,不淳則其心不貞。賜近於驕欲,憲近於堅白,比之清濁,將去幾何!」

五(闕)

范蠡說第六
範蠡佐越王勾踐,滅吳殺夫差,與大夫種謀曰:「吾聞陰謀人者,其禍必復。夫姑蘇之滅,夫差之死,由吾與子陰謀也。況王之為人也,可與共患,不可共樂;且功成、名遂、身退,天之理也。吾將退,子其偕乎?」
大夫種曰:「夫天地之於萬物也,春生冬殺,萬物豈於冬殺而反禍天地乎?吾聞聖人不貴乎獨善,而貴乎除害成物。茍成於物,除害可也。是以黃帝殺蚩尤,舜去四兇。我今除吳之亂,成越之霸,亦成物除害爾,何禍之復我哉?況王方以滅吳德子與我,必相始終,子無遽於退也!」
範蠡曰:「不然,夫天地無心,且不自宰,況宰物乎?天地自天地,萬物自萬物,春以和自生,冬以寒自殺,非天地使之然也。聖人雖有 心,其用也體乎天地。天地雖無心,機動則應,事迫則順,事過則逆,除害成物,無所憎愛。故害除而無禍,物成而無福。今王以怨吳之心,祿我與子以取其謀。我 與子利其祿而謀吳,以滅人為功,以報祿我者。人之奸也,自謂天地之生殺,聖人之除害成物,不其欺耶?」大夫種不悅,疑之不決。
範蠡竟辭勾踐,泛扁舟於五湖,俄而越殺大夫種。

宋玉說第七
屈原仕楚,為三閭大夫。楚襄王無德,佞臣靳尚有寵,楚國不治。屈原憂之,諫襄王請斥靳尚。王不聽,原極諫。
其徒宋玉止之曰:「夫君子之心也,修乎己不病乎人,晦其用不曜於眾,時來則應,物來則濟,應時而不謀己,濟物而不務功。是以惠無所 歸,怨無所集。今王方眩於佞口,酣於亂政。楚國之人,皆貪靳尚之貴而響隨之。大夫乃孑孑然挈其忠信而叫噪其中,言不從,國不治,徒彰乎彼非我是,此賈仇而 釣禍也。」
原曰:「吾聞君子處必孝悌,仕必忠信;得其誌,雖死猶生;不得其誌,雖生猶死。」諫不止。靳尚怨之,讒於王而逐之。原仿徨湘濱,歌吟悲傷。
宋玉復喻之曰:「始大夫孑孑然挈忠信而叫噪於群佞之中,玉為大夫危之,而言之舊矣。大夫不能從。今胡悲耶?豈爵祿是思,國壤是念耶?」
原曰:「非也。悲夫忠信不用,楚國不治也。」
玉曰:「始大夫以為死孝悌忠信也,又何悲乎?且大夫貌容形骸,非大夫之有也。美不能醜之,醜不能美之;長不能短,短不能長;強壯不 能尫弱之,尫弱不強壯之;病不能排,死不能留。形骸似乎我者也,而我非可專一。一身尚若此,乃欲使楚人之國由我理亂,大夫之惑亦甚矣。夫君子寄形以處世, 虛心以應物,無邪無正,無是無非,無善無惡,無功無罪。虛乎心,雖桀紂蹻跖,非罪也。存乎心,雖堯舜夔契,非功也。則大夫之忠信,靳尚之邪佞,孰分其是非 耶?無所分別,則忠信邪佞一也。則分者自妄也。怠兵大夫離真以襲妄,恃己以黜人,不待王之充逐,而大夫自充矣。今求乎忠信而得乎忠信,而又悲之而不能自 止,所謂兼失其妄心者也。玉聞上達節,中守節,下失節。夫虛其心而遠於有為者,達節也。存其心而分是非者,守節也。得其所分又悲而撓之者,失節也。」
原不達,竟沉汨羅而死。

商隱說第八
漢高帝嬖於戚姬,欲以趙王如意易太子盈,大臣不能爭。呂後危之,謀於留侯張良。良曰:「夫有非常之人,然後成非常之事。良聞商洛山 遁者四人,曰夏黃公,用裏先生,來園公,綺裏季。上嘗召不能致。今太子實能自卑以求之,四人且來,來而實太子,此善助也。」呂後如良計,遣呂澤迎之。
四人始恥之,既而相謂曰:「劉季大度,又知所以高我,求我不得,慚己而已矣。呂雉女子,性復慘忍,其子盈不立,必迫於危。危而求我,安危蔔於我也。求我不得,必加禍於我,姑俞之可也。」乃來。
一日偕太子進。高祖見而問之,四人鹹自名,帝愕然曰:「吾嘗求之而不從吾,何謂從太子?」四人曰:「陛下慢人,我義不受辱。太子尊人,我即以賓遊。」帝謝之,指謂戚姬曰:「太子羽翼成矣,不可搖也。」
呂後德之,將尊爵之。四人相謂曰:「我之來,遠禍也,非欲於心也。盈立則如意黜,呂雉得誌則戚姬死。今我懼禍,成盈而敗如意,歡呂 後而愁戚姬,所謂廢人而全己,殆非殺身成仁者也。復將忍恥,爵於女子之手,以立於廷,何異賊人夕入人室,得金而矜富者耶?」乃復隱商山。呂後不能留。
張良亦悟,於是屏氣絕轂而退居爾。

嚴陵說第九
光武微時,與嚴陵為布衣之交。及即位,而陵方釣於富春渚。光武思其舊,慕其賢,躬往聘之。陵不從。
光武曰:「吾與子交也,今吾貴為天子,而子猶漁,吾為子恥之。吾有官爵,可以貴子,金玉可以富子,使子在千萬人上。舉動可以移山 嶽,叱吒可以興雲雨,榮宗華族,聯公繼侯,丹雘宮室,雜沓車馬,美衣服,珍飲食,擊鐘鼓,合歌舞,身樂於一世,名傳於萬祀。豈與垂餌終日,汩沒無聞,校其 升沉榮辱哉?可為從於我也。」
陵笑曰:「始吾交子之日,而子修誌意,樂貧賤,似有可取者。今乃誇吒眩惑,妄人也。夫四海之內,自古以為至廣大也。十分之中,山嶽 江海有其半,蠻夷戎狄有其三,中國所有,一二而已。背叛侵淩,征伐戰爭,未嘗怗息。夫中國天子之貴,在十分天下一二分中。征伐戰爭之內,自尊者爾。夫所謂 貴且尊者,不過於一二分中,徇喜怒專生殺而已。不過一二分中,擇土木以廣宮室,集繒帛珍寶以繁車服,殺牛羊種百穀以美飲食,列姝麗敲金石以悅視聽而已。嗜 欲未厭,老至而死,豐肌委於螻蟻,腐骨淪於土壤,匹夫匹婦一也,天子之貴何有哉?
「所謂貴我以官爵者,吾知之矣。自古帝王與公侯卿大夫之號,皆聖人強名,以等差貴賤而誘愚人爾。且子今之帝王之身,昔之布衣之身 也,今人雖帝子,而子自視之,何異於昔?蓋以誘我於強名,而使子悅而誇吒也。今又欲以強名公侯卿大夫誘我,非愚我耶?夫強名者,眾人皆能為之。我茍悅此, 當自強名曰公侯卿大夫可矣,何須子之強名哉?子必曰官爵者,以其富貴其身也。官爵實強名也,自我則有富貴之實,不自我則富貴何有哉?夫所謂官爵富貴者,亦 不過於峨冠鳴玉,驅前殿後,坐大廈,被鮮服,耳倦絲竹,口飫椒蘭,皆子所誘我之說而已。子所誘我者,不過充欲之物而已。夫車馬代勞也,騏驥款段,一也。屋 宇庇風雨也,丹雘蓬茅,一也。衣服蔽形也,綺紈韋布,一也。食粒卻饑也,椒蘭藜藿,一也。況吾汩乎太虛,咀乎太和,動靜不作,陰陽同波。今方自忘其姓氏, 自委其行止,操竿投縷,泛然如寄。又何暇梏其肢體,愁其精神,貪乎強名,而充乎妄欲哉?
「且王莽更始之有天下,與子之有天下何異哉?同乎求為中國所尊者爾,豈憂天下者耶?今子戰爭殺戮,不知紀極,盡人之性命,得己之所欲,仁者不忍言也。而子不恥,反以我漁為恥耶?」
光武慚,於是不敢臣陵焉。

孫登說第十
孫登先生隱蘇門山,嵇康慕而往見之,曰:「康聞蜉蝣不能知龜齡,燕雀不能與鴻期。康之心實不足以納真誨,然而日月之照,何限乎康莊墝埆;雨露之潤,罔擇乎蘭蓀肖艾。先生理身固命之餘,願以及康,俾康超乎有涯,遨乎無垠。」
登久而應之曰:「夫杳杳冥冥,有精非精,渾渾淳淳,有神非神。精神甚真,離之不分,留之不存。孰謂固命,孰謂理身,孰為有涯,孰為 無垠?然而虛無之中,綿綿相循,出入無跡,為天地之根。知之者明,得之者尊。凡汝所論,未窺其門。吾聞諸老聃曰:良賈深藏若虛,君子盛德容貌若愚。且夫蚌 以珠剖,象以齒焚,蘭煎以膏,翠拔以文,常人所知也。汝有藻飾之才,亡冥濛之機,如執明燭,煌煌光輝,穹蒼所惡也。吾嘗得汝《貽山巨源絕交書》,其間二大 不可七不堪,皆矜己疵物之說,時之所憎也。夫虛其中者,朝市不喧;欲其中者,巖谷不幽。仕不能奪汝之情,處不能濟汝之和。仕則累,不仕則已。而又絕人之 交,增以矜己疵物之說,啅噪於塵世之中,而欲探乎永生,可謂惡影而走於日中者也。何足聞吾之誨哉?」
康眩然如醒,後果以刑死。

無能子卷下
答通問第一
無能子貧,其昆弟之子且寒而饑,嗟吟者相從焉。
一日,兄之子通謂無能子曰:「嗟寒吟饑有年矣,夕則多夢祿仕,而豐乎車馬金帛;夢則樂,寤則憂,何可獲置其易哉?」
無能子曰:「旦憂夕樂,均矣。何必易哉?」
通曰:「夕樂夢爾。」
無能子曰:「夫夢之居屋室,乘車馬,被衣服,進飲食,悅妻子,憎仇讎,憂樂喜怒,與夫寤而所欲所有為者,有所異耶?」
曰:「無所異。」
「無所異,則安知寐而為之者夢耶,寤而為之者夢耶?且人生百歲,其間旦夕相半,半憂半樂,又何怨乎?夫冥乎虛而專乎常者,王侯不能 為之貴,廝養不能為之賤,玉帛子女不能為之富,藜羹繿縷不能為之貧,則憂樂無所容乎其間矣。動乎情而屬乎形者,感物而已矣。物者,所謂富貴之具也。形與 物,朽敗之本也,情感之而憂樂之無常也。以無常之情,縈朽敗之本,寤猶夢也,百年猶一夕也。汝能冥乎虛而專乎常,則不知所以饑寒富貴矣;動乎情而屬乎形, 則旦夕寤寐俱夢矣。汝其思之!」

答華陽子問第二
無能子形骸之友華陽子,為其所知迫以仕。華陽子疑,問無能子曰:「吾將學無心久矣,仕則違心矣,不仕則忿所知,如何其可也?」
無能子曰:「無心不可學。無心非仕不仕,心疑念深,所謂見瞽者臨阱而教之前也。夫無為者無所不為也,有為者有所不為也。故至實合乎 知常,至公近乎無為,以其本無欲而無私也。欲於中,漁樵耕牧有心也;不欲於中,帝車侯服無心也。故聖人宜處則處,宜行則行。理安於獨善,則許由善卷不恥為 匹夫;勢便於兼濟,則堯舜不辭為天子,其為無心,一也。堯舜在位,不以天子之貴貴乎身,是以垂衣裳而天下治。及朱均不肖,則以之授舜,舜授禹,舍其子如疣 贅,去天下如涕唾,是以歷萬祀而天下思。周公,文王之子,武王之弟,天下熟其德矣,以成王在,其勢不便於己,故不為天子。以成王幼,其勢宜於居攝,故不敢 辭。是以全周之祀,活周之民,巍巍成功,其德不虧,此皆不欲於中,而無所不為也。子能達此,雖鬥雞走狗於屠肆之中,搴旗斬將於兵陣之間,可矣,況仕乎?」

答愚中子問第三
無能子心友愚中子病心,祈藥於無能子。
無能子曰:「病何?」
曰:「痛。」
曰:「痛何在?」
曰:「在心。」
曰:「心在何?」
愚中子告病已間矣。
無能子曰:「此人可謂得天之真,而神光不昧者也。」

魚說第四
河有龍門,隸古晉地,禹所鑿也。懸水數十仞,淙其聲。雷然一舍之間,河之巨魚,春則連群集其下,力而上溯,越其門者則化為龍,於是拏雲拽雨焉。河壖纖鱗望之,相謂曰:「彼亦魚也,而超變如此,豈與我撥撥然壖而遊戢戢,然穴而藏哉?」
其一曰:「惑矣!汝之思也。夫天地之內,物之頒形者千萬焉,形之巨細,分之大小相副焉。隨其形,足其分,各適矣。彼超變者,河之時 波則與之驚,澄則與之平,意順力渾,沉浮安定。及其思變也,連群而妒,溯瀑而怒,意撓力困,乃雲乃雨。夫雲雨來隨蒸潤之氣,自相感爾,於彼何有哉?彼若有 心於雲雨之間,有時而墜矣。無心自感,又何功乎?角其上,足其下,與吾鬐鬛一也。吾鬐鬛而遊,彼角足而騰,未嘗不順也。豈以吾壖遊之無爭,穴藏之無虞,人 不知而害不加之樂,易其角足雲雨之勞乎?」

鴆說第五
鴆與蛇相遇,鴆前而啄之。
蛇謂曰:「世人皆毒子矣。毒者,惡名也。子所以有惡名者,以食我也。子不食我則無毒,不毒則惡名亡矣。」
鴆笑曰:「汝豈不毒於世人哉?指我為毒,是欺也。汝豈毒於世人者,有心嚙人也。吾怨汝之嚙人,所以食汝示刑也。世人審吾之能刑汝, 故畜吾以防汝。又審汝之毒染吾毛羽肢體,故用殺人。吾之毒,汝之毒也。吾疾惡而蒙其名爾。然殺人者,人也。猶人持兵而殺人也,兵罪乎,人罪乎?則非吾之毒 也,明矣。世人所以畜吾而不畜汝又明矣。吾無心毒人,而疾惡得名,為人所用,吾所為能後其身也,後身而甘惡名,非惡名矣。汝以有心之毒,盱睢於草莽之間, 伺人以自快。今遇我,天也,而欲詭辯茍免耶?」
蛇不能答。鴆食之。
夫昆蟲不可以有心,況人乎?

答魯問第六

無能子從父之弟魯,求學於無能子。
無能子曰:「何學?」
曰:「學行學文。」
無能子曰:「吾不知所以行,所以文,然前誌中所謂聖人者,吾嘗偶觀之。其言曰:行,行也,行其心之所善也。文,儀也,飾其所行之善 也。喪者本乎哀。哀,行也;齊縗之服,祭祀之具,文也。禮者本乎敬。敬,行也;升降揖讓,文也。樂者本乎和。和,行也;陶瓠絲竹,文也。文出於行,行出於 心,心出於自然。不自然則心生,心生則行薄,行薄則文縟,文縟則偽,偽則亂,亂則聖人所以不能救也。夫總其根者不求其末,專其源者不尋其流,汝能證以無 心,還其自然,前無聖人,上無玄天,行與文在乎無學之中矣。」

魯他日又問曰:「魯嘗念未得而憂,追已往而悲,得酒酣醉,陶然不知,今則不能忘乎酒矣。」
無能子曰:「汝之憂,汝之悲,自形乎?自心乎?」
曰:「自心。」
曰:「心可睹乎?」
曰:「不可睹。」
無能子曰:「不可睹者,憂悲之所生也。求憂悲之所生,且不可睹,憂悲何寄哉?憂悲無寄,則使汝遂其未得,還其已往,又將誰付耶?今汝隨而悲憂之,是欲系風擒影也。汝無憂悲之所寄,而有味酒之陶然,不能自得,反浸漬於鞠糵,豈釀器乎?」

七(闕)

紀見第八

秦市幻人,有能烈鑊膏而溺其手足者,烈鑊不能壞,而幻人笑容焉。無能子召而問之。
幻人曰:「受術於師,術能卻火之熱。然而訣曰,視鑊之烈,其心先忘其身。手足枯枿也,既忘枯枿手足,然後術從之。悸則術敗。此吾所以得之。」
無能子顧謂其徒曰:「小子誌之。無心於身,幻人可以寒烈鑊,況上德乎?」

無能子寓於秦村景氏民舍,一夕梟鳴其樹,景氏色憂,將彈之,無能子止之。
景氏曰:「梟,兇鳥也。人家將兇則梟來鳴,殺之則庶幾無兇。」
無能子曰:「人之家因其鳴而兇,梟罪也。梟可兇人,殺之亦不能弭其已兇。將兇而鳴,非梟忠而先示於人耶?兇不自梟,殺之害忠也。矧 自謂人者,與夫毛群羽族,俱生於天地無私之氣,橫目方足,虛飛實走,有所異者,偶隨氣之清濁厚薄,自然而形也,非宰於愛憎者也,誰令梟司其兇耶?謚梟之 兇,誰所自耶?天地言之耶?梟自言之耶?天地不言,梟自不言,何為必其兇耶?謚梟之兇,不知所自,則羽儀五色,謂之鳳者未必祥,梟未必兇。」景氏止,家亦 不兇。

樊氏之族有美男子,年三十,或被發疾走,或終日端居不言。言則以羊為馬,以山為水。凡名一物,多失其常名。其家及鄉人狂之,而不之錄焉。無能子亦狂之。
或一日遇於藂翳間,就而嘆曰:「壯男子也,貌復豐碩,惜哉病如是。」
狂者徐曰:「吾無病。」
無能子愕然曰:「冠帶不守,起居無常,失萬物之名,忘家鄉之禮,此狂也,何謂無病乎?」
狂者曰:「被冠帶,節起居,愛家人,敬鄉裏,豈我自然哉?蓋昔有妄作者,文之以為禮,使人習之至於今。而薄醪固醇酎也,知之而反之 者,則反以為不知,又名之曰『狂』。且萬物之名,亦豈自然著哉?清而上者曰天,黃而下者曰地,燭旦者曰日,燭夜者曰月;以至風雲雨露,煙霧霜雪;以至山嶽 江海,草木鳥獸;以至華夏夷狄,帝王公侯;以至士農工商,阜隸臧獲;以至是非善惡,邪正榮辱,皆妄作者強名之也。人久習之,不見其強名之初,故沿之而不敢 移焉。昔妄作者或謂清上者曰地,黃下者曰天,燭旦者月,燭夜者日,今亦沿之矣。強名自人也,我亦人也,彼人何以強名,我人胡為不可哉?則冠帶起居,吾得以 隨意取捨;萬狀之物,吾得以隨意自名。狂不狂吾且不自知,彼不知者狂之亦宜矣!」

九(闕)

十(闕)

固本第十一

五兵者,殺人者也。羅綱者,獲鳥獸蟲魚者也。聖人造之,然後人能相殺,而又能取鳥獸魚蟲焉。使之知可殺,知可取,然後制殺人之罪,設山澤之禁焉。及其衰 世,人不能保父子兄弟,鳥獸魚蟲不暇育麋鹿鯤鮞,法令滋彰而不可禁,五兵羅綱教之也。造之者復出,其能自已乎?

棺槨者,濟死甚矣。然其工之心,非樂於濟彼也,迫於利也。欲其日售則幸死,幸死非怨於彼也,迫於利也。醫者樂病,幸其心瘳,非樂於救彼而又德彼也,迫於利 也。棺槨與醫,皆有濟救,幸死幸生之心,非有憎愛,各諧其所欲爾。故無為之仁天下也,無棺槨與醫之利,在其濟死瘳病之間而已。

角觸蹄踏,蛇首蠍尾,皆用其所長也。審其所用,故得防其所用而制之。是以所用長者,不如無用。食桑之蟲,絲其腸者曰蠶,以絲自舍曰繭;繭伏而化,於是羽而 蛾焉。其稟也宜如此,猶獸之胎,鳥之卵,俱非我由也。智者知其絲可縷,縷可織,於是烹而縷之,機杼以織之,幅而繒之,繒而衣之。
夫蠶自繭將為蛾也,非為乎人謀其衣而甘乎烹也。所以烹者,絲所累爾。烹之者,又非疾其蠶也,利所系爾。夫獸之胎,鳥之卵,蠶之繭,俱其所稟也。蠶所稟獨乎絲,絲必烹,似乎不幸也,不幸似乎分也。故無為者,無幸無不幸,何分乎?

有為,善不必福,惡不必禍,或制於分焉。故聖人貴乎無為。垤蟻井蛙,示以虎豹之山、鯨鯢之海,必疑,熟其所見也。嗜欲世務之人,語以無為之理,必惑,宿於所習也。於是父不能傳其子,兄不能傳其弟,沉迷嗜欲,以至於死,還其元而無所生者,舉世無一人焉。
嗟乎!無為在我也,嗜欲在我也,無為則靜,嗜欲則作,靜則樂,作則憂。常人惑而終不可使之達者,所習癥之也,明者背習焉。

全集字數:11.48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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